文獻辭典裡載錄的作曲家肖像,可謂寶相莊嚴,一個比一個嚴肅。事實上,他們也經歷過人世的悲歡離合,擁有刻骨銘心的風花雪月:有人一生窮困潦倒、有人不顧家人反對硬要學音樂、有人捲入不倫之戀、有人離了婚才發現自己是同志、有人曾經被貴婦包養……他們也有幽默的一面,偶爾會調皮搗蛋。這些人腦子裡裝滿了很酷的點子,敢於活出自己的風格,才能寫出傳唱千古的不朽名著。大體而言,古典音樂的發展分為四個重要階段:巴洛克(Baroque)、古典(Classical)、浪漫(Romantic)以及20世紀至今的近代時期(Contemporary)。首先,我們要介紹巴洛克時期。
巴洛克時期(1600-1750)
也許你早就聽過「巴洛克」這個詞,也知道這時期的代表作曲家有音樂之父-巴哈、寫〈哈利路亞〉的韓德爾、寫〈四季〉的維瓦第,還有〈卡農〉的作者帕海貝爾。但你了解「巴洛克」的緣由嗎?
「巴洛克」原為評賞珍珠的用語,意思是「過大而歪七扭八的珍珠」,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。巴洛克風格起源於義大利,卻盛行於法國。17世紀初,法國國王好大喜功,崇尚華麗、炫耀的風格。藝術創作顛覆了文藝復興時期的莊嚴含蓄,承襲西北歐洲的矯飾主義,表現強烈的流動感、戲劇性和誇張性。史學家為了描述當時的虛華做作,稱之為「巴洛克時期」。歐洲男人愛戴假髮,也是這時候開始的喔。
巴洛克時期的音樂通常含有大量對位及裝飾音,節奏單純而強烈,樂劇簡潔,多為四小節或八小節,各聲部模仿同一動機進行繁複變化,大、小調感覺明確。樂團編制以管絃樂為主,沒有打擊樂器,「交響樂」在巴洛克時期尚未出現。相較於之後的古典、浪漫或近代作品,巴洛克音樂風格仍偏保守,情緒表達也有一定的限制。
音樂之父-巴哈(1685-1750)
【如同希臘只有一個羅馬,德國也只有一個巴哈。—阿格里柯拉】
▲左圖為年輕時的巴哈,右圖為巴哈肖像畫 (圖片取自網路)
巴哈生於1685年3月21日,與「彌賽亞」作者韓德爾同年,故鄉是德國的艾森納赫(Eisenach),祖父、父親、兄弟和許多親戚都從事音樂工作,是地方上頗負盛名的音樂世家,但家境並不富裕。巴哈自幼向父親學小提琴。十歲那年,雙親離世,只好前往歐德魯夫(Ohrdruf)投靠大哥克里斯朵夫,由大哥教他大鍵琴和管風琴。大哥家有許多束之高閣的珍貴樂譜。熱愛音樂的巴哈瞞著大哥,漏夜偷譜在月光下抄寫,被大哥抓包,樂譜被搶回去還挨了一頓揍。抄譜使他視力大受損害,埋下了日後失明的病根。
大嫂生Baby後,大哥養不起一大家子,巴哈逐於15歲離家,靠優異的成績進入教會學校當公費生。他有一副美妙的嗓子,理所當然成為合唱團員。可惜後來變聲,不得不忍痛退團。傳說巴哈給人畫肖像,總是刻意用高領衫遮住喉結,以免勾起被趕出合唱團的慘痛回憶。
巴哈除了會拉小提琴、彈大鍵琴、彈風琴、唱歌,還很會走路!他可以徒步一天去聽大師賴音肯彈風琴,甚至為了法國宮廷樂隊的演奏走上整整兩天。一次他從漢堡走路回家,身無分文,餓倒在一間餐廳門口。突然窗子飛出兩顆魚頭,他忙跑去撿起來,打算啃魚頭充飢。沒想到一咬下去赫然是兩枚金幣!那兩枚金幣,成了他下次去聽音樂會的旅費。
1703年,巴哈如願當上薪資優厚的教堂風琴師。上工一陣子,教堂放他一個月假。他趁機去向風琴大師巴克斯泰烏德討教,走了三百六十五里路!大師見巴哈年少英俊、才華橫溢,本想把女兒許配給他。不過大師的女兒是出了名的悍婦,巴哈自認無福消受,姻緣終究告吹。幸好兩人沒結婚,因為巴哈脾氣也不大好,曾因體罰一名大他三歲的學生,跟學生大打出手。學生一狀告上法院,法官雖判學生敗訴,還是把巴哈抓來申誡了一番。
巴哈在巴克斯泰烏德家一待就是四個月,教堂不滿他怠忽職守,決定炒他魷魚。巴哈只好換工作並和大他一歲的遠房堂姊瑪麗亞‧芭芭拉結婚。14年恩愛的婚姻生活,因瑪麗亞病逝而告終。巴哈傷心歸傷心,恢復得也快,隔年就娶了小他十六歲的女高音安娜‧瑪格達蕾娜。巴哈不僅在音樂創作上生產力驚人,生小孩也不遺餘力,兩位太太共生了20名子女,可惜一半沒養活。
安娜‧瑪格達蕾娜與巴哈琴瑟和鳴。知道老婆想學琴,巴哈為她寫了兩本「鍵盤樂器小曲集」,也就是後來的「巴哈初步」。巴哈也很疼小孩,擔心女兒喝太多咖啡有害健康,便做了一齣「咖啡清唱劇」,描述一位美麗少女嗜咖啡如命,父親威脅利誘、苦口婆心勸她節制。劇末大合唱說道:「貓兒不放棄抓老鼠,咖啡是少女的最愛,又有誰忍心責怪?」
巴哈沒事還喜歡跑去小教堂彈破破的風琴,彷彿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。某天他又躲在小教堂彈琴,一位陌生人聽見,感動莫名,抓著巴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:「能彈出這種音樂的,除了一位姓巴的先生,就只有天使了!」
▲巴哈彈琴畫像 (圖片取自網路)
1717年,以傲慢和打老婆出名的法國鋼琴家馬爾尚來到德國演奏。巴哈素來看不慣他的自以為是,逐在馬爾尚彈完一首艱澀的幻想曲後,將曲子一音不差彈了出來,還發展出12個變奏,搶光馬爾尚的風采。馬爾尚氣得向巴哈宣戰,約好第二天來一場音樂擂台賽。比賽當天,馬爾尚臨陣脫逃,巴哈不戰而勝。
巴哈在威瑪工作時,待過一個月看守所。原因是他的老闆沒有提拔他座宮廷樂長,他氣得鬧離職,搞得老闆也很不爽,把他關起來面壁思過。後來巴哈當上了萊比錫聖湯瑪斯教堂合唱長,仍舊死性不改,因為不滿自己的薪資和工時不成正比,跟市議會大吵一架,結果慘遭減薪。
如果聽巴哈的〈郭德堡變奏曲〉聽到睡著,不用太自責,因為它本來就是催眠曲。俄羅斯大使Keyserlingk伯爵飽受失眠所苦,需要有人彈鋼琴哄他睡覺,於是巴哈寫了這部作品,讓徒弟郭德堡每天彈給伯爵聽。伯爵睡飽心情大好,送巴哈一只裝滿了金幣的金杯作為謝禮。
1723~1750年間,巴哈為萊比錫各教會作曲、教唱,兼任教會學校的音樂教師,忙得不可開交。但忙碌的工作,反而更能激發一個人的靈感。他最著名的「馬太受難曲」、「聖誕神劇」與多部教會清唱劇,都是這時期的作品。巴哈與另一位作曲家韓德爾之間,有著微妙的緣分。他們同是德國人、同一年出生,久仰對方大名,幾次約會卻都失之交臂。素未謀面的兩個天才,晚年皆罹患眼疾,找同一個英國醫生診治,雙雙被他醫死。
1750年,巴哈逝世。由於家裡人口太多,賺的米糧都被吃光,沒有豐厚的遺產,只留下樂器和一千多首作品。他死後,人們漸漸淡忘他的才華,使他的音樂和他一起進了墳墓。1世紀後,浪漫派作曲家孟德爾頌跟老婆去市場買豬肉,驚覺老闆娘拿來包肉的發黃油紙,居然是巴哈「馬太受難曲」手稿!孟德爾頌將巴哈作品重新整理,並於1829年3月11日盛大演出,哲學家黑格爾也在觀眾席中。那一刻,巴哈的偉大才重新被看見。
▲馬太受難曲手稿 (圖片取自網路)
1850年,巴哈學會成立,打算替巴哈修墓,找了半天卻找不到巴哈。前後花了幾十年,挖出一副遺骨,經過多方考證,確定是德國的國寶級音樂家巴哈,逐將他重新葬在聖約翰教堂的祭壇下。二次大戰後,巴哈靈柩又在1950年被遷往湯瑪斯教堂。過世兩百年,一代大師終於入土為安。
●本文節錄自iTouch就是愛彈琴 第02期
文字撰寫/特約作者 朱怡潔
資料重整/Stell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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