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古典音樂史上,如果要舉出最「悶騷」的作曲家,布拉姆斯絕對名列前矛!如果要選出最「龜毛」的作曲家,布拉姆斯也一定榜上有名!這位集「悶騷」和「龜毛」於一身的作曲家,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,可以和貝多芬、巴哈名列「德國3B」呢?
▲布拉姆斯:「沒有技術,靈感只是在風中搖晃的蘆葦。」(圖片取自網路)
刻苦的童年
有句話說,性格決定命運,對布拉姆斯來說,他的命運多少也影響了他的性格。西元1833年,布拉姆斯出生在德國北部的港口城市—漢堡。他的父親是樂團的大提琴手,家庭經濟狀況並不好,一家人住在貧民窟狹小的公寓裡。即使如此,布拉姆斯的父母仍舊省吃簡用,讓布拉姆斯接受音樂教育,布拉姆斯也逐漸展露了音樂上的才華。
布拉姆斯的青少年時期,是在酒吧裡渡過的。他不是到那裡喝酒,而是為了維持家計,在酒吧裡為人彈琴助興。從十三歲開始,布拉姆斯就看盡水手和妓女喝醉酒打鬧的場面,過著被粗俗笑話圍繞的日子。即使他非常厭惡,為了討生活也只能忍耐。原本個性就比較害羞內向的他,也因此更壓抑拘謹。
如同吉普賽人的流浪
好在,幾年之後,布拉姆斯終於有機會脫離貧民窟和酒館。十八歲的布拉姆斯,遇見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位貴人-小提琴家雷曼尼(Remanyi)。雷曼尼十分欣賞布拉姆斯的鋼琴演奏,布拉姆斯也相當肯定雷曼尼的小提琴技巧,兩個人一拍即合,兩年後在歐洲展開了一連串的巡迴演奏。在巡迴演出的過程中,布拉姆斯相當喜愛雷曼尼所演奏的,一些帶有匈牙利吉普賽風格的民謠作品,後來也開始蒐集類似的曲調,促成他之後創作舉世聞名的「匈牙利舞曲集」。
和舒曼一家人的情感
布拉姆斯的悶騷,很大一部分的原因,來自於他的感情世界。二十一歲時,布拉姆斯透過小提琴家好友姚阿幸(Josephe Joachim, 1831~1907)的引介,來到作曲家舒曼(Robert Schumann, 1810~1856)的家中。舒曼對布拉姆斯的才華驚為天人,立刻在報紙上大大推崇布拉姆斯是「未來的大師」,讓布拉姆斯很快地在德國樂壇有了一席之地。不過,對布拉姆斯的後半生有著更密切影響的,其實是舒曼的妻子—克拉拉舒曼。
自從布拉姆斯拜訪舒曼之後,他便成為舒曼家的常客,與舒曼夫婦發展出深刻的友誼。但是,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個月,舒曼就因為精神病發作進入療養院。無助的克拉拉,當時還懷著舒曼的第八個孩子,布拉姆斯馬上義不容辭地來到舒曼家中,幫忙照顧克拉拉其他的小孩。而當醫生考量到舒曼的精神狀況,不允許舒曼夫婦相會時,布拉姆斯也持續代替克拉拉探視舒曼。
對不起,我愛你!
布拉姆斯一直溫柔守護著舒曼一家,成為克拉拉最可靠的支柱。面對比他大十四歲, 美麗又有智慧的克拉拉,布拉姆斯的愛慕之情日漸滋長。在寫給小提琴家好友姚阿幸的信上,他這樣表白著:「我完全被克拉拉迷住了!我必須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擁抱她的念頭!但是,克拉拉會不會誤解了我呢?我不可能再愛上年輕的女孩了…至少,過去看過的,我已經全忘了!如果人世間最大的承諾是天堂,那麼克拉拉對我來說,就是天堂!」
多麼熾熱而深情的告白!面對布拉姆斯的愛慕,克拉拉也很難不被這個固執、英俊、熱情的年輕男子所吸引…然而,面對克拉拉這位恩師的妻子,基於禮教以及現實環境的考量,一場即將上演的「姐弟戀」、「愛上有夫之婦」的不倫戀,也只能「發乎情,止於禮」地,在布拉姆斯的內心醞釀燃燒。
不需要婚姻維繫的真實情感
隨著舒曼兩年後因病去世,布拉姆斯在經歷極大的矛盾和痛苦後,徹底放棄了和克拉拉結婚的念頭,但他對克拉拉的情感,卻不曾停止(雖然他中間也曾談過幾段無疾而終的感情)。在許多寫給克拉拉的信中,布拉姆斯仍有許多動人的告白,而由於克拉拉是當時著名的鋼琴演奏家,布拉姆斯的許多作品,只要一創作完,都會交給克拉拉過目,其中當然也包括為她所寫的音樂。對於布拉姆斯與克拉拉來說,感情的維繫並不需要經過「婚姻」,他們始終互相扶持,豐富彼此的藝術和生命。(但你說,這麼習慣壓抑自己感情的布拉姆斯,寫出來的音樂能不「悶燒」(悶騷)嗎?)
十九世紀的浪漫時期,歐洲的音樂創作方向,傾向直接抒發個人情感的標題音樂,以及實驗新的管絃樂效果。當大家都在勇敢創新時,布拉姆斯卻像是個老古板,用十八世紀古典時期的創作手法,執著譜寫沒有標題,又較有規格模式的協奏曲、交響曲、奏鳴曲。
拘謹老古板偷偷耍浪漫?
雖然運用的形式是古老的,布拉姆斯卻投入了他很深的個人感情和想法,讓聽者感受布拉姆斯濃烈的情感,對人生,對情感的抒發。或許對布拉姆斯來說,運用協奏曲、交響曲、奏鳴曲,這些沒有標題的音樂來創作,只是他自我防護的方式。他不要人從標題來臆測他的心思意念,而是要你直接感受解讀,獲得共鳴。這種「以低調的方式包裝高調」,不用「悶騷」來形容,還真找不出適合的字眼!
超級「龜毛」的作曲家!
布拉姆斯對自己的創作要求非常嚴格。他最崇拜的作曲家就是巴哈、莫札特還有貝多芬,當布拉姆斯愈發現這些大師們的偉大,他對自己寫出來的音樂就愈嚴格,很多曲子可能才剛寫好,就被他揉一揉丟到垃圾桶裡了。而能夠讓他交給出版社出版的作品,一定是他不知道改過幾百次!
布拉姆斯常常要他的朋友,幫他看他寫的曲子,而且要他們用「最嚴厲的評語」告訴他。有一次,布拉姆斯寫了一組藝術歌曲給朋友看,就在信上註明:「請你一定要幫我寫上評語,比如說第五首,不好,第六首,真是丟臉啊,寫的這麼差,第七首,怎麼有人寫出這種曲子呢?」
關於布拉姆斯的「龜毛」,最有名的例子就是他的第一號交響曲,他總共花了二十一年的時間才完成!(當然同時間他還是繼續其他作品的創作)還好這首第一號交響曲發表之後大受好評,被認為是可以繼承貝多芬九首交響曲的另一部巨作,不然,說不定布拉姆斯再也不敢寫交響曲了吧!
從美少年到大鬍子歐吉桑
晚年的布拉姆斯,不修邊幅,吃東西沒有節制,留著留著長長的鬍子,幾乎把半個臉都遮住,二十幾歲的美少年,變成了胖胖壯壯的歐吉桑。因為親友相繼生病離世,他愈來愈感到孤獨,愈來愈不擅於和人溝通,但他的內心深處,仍然有著柔軟溫柔的角落。他持續創作許多優美的室內樂作品,給渴望平靜生活的自己,以及他所愛的克拉拉。就在克拉拉去世之後不到一年,布拉姆斯也追隨克拉拉的腳步回到天堂,享年六十三歲。
布拉姆斯的音樂在哪裡?
不管你之前認不認識布拉姆斯這位作曲家,其實你一定早就聽過他的音樂了!「慈母手中線,遊子身上衣。」這首許多人都會唱的這段「遊子吟」,配上的旋律可是從布拉姆斯的「大學慶典序曲」裡來的!他寫的「寶寶睡,寶寶睡…」的「搖籃曲」旋律,也陪伴很多人長大。「匈牙利舞曲集」、剛被日劇「交響情人夢」採用的「第一號交響曲」,也都是布拉姆斯著名的作品。而他寫給好友姚阿幸的「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」,更是名列最受歡迎的小提琴協奏曲之一!至於他的室內樂、鋼琴獨奏作品以及藝術歌曲,就是進階的「布拉姆斯迷」,感受布拉姆斯悶騷內心世界的極品了。
布拉姆斯終其一生,把滿腔的熱情傾注在音樂中。厚實、複雜交錯的和聲,就如同他內心交錯沉重的情緒,而優美的旋律,則是他對美好人生的憧憬,對大自然的歌詠,以及對孤獨的坦然釋懷。如果你在音樂裡,追尋的是一份歷經波濤後,深刻的寧靜;如果你在音樂裡,追尋的是一種內心衝突的釋放與昇華,在布拉姆斯的音符中,相信你可以找到答案。因為,每一首作品,都是布拉姆斯用盡一生的告白。
【註】十九世紀德國樂評家漢斯‧馮‧畢羅(Hans von Bulow, 1830~1894)曾說過,古典音樂史上的三位巨匠,分別是三位英文字母開頭B的作曲家:巴哈(Johann SebastianBach,1685~1750)、貝多芬(Ludwig Van Beethoven , 1770~1827)以及布拉姆斯(1833~1897),也就是「德國3B」。
●本文節錄自iTouch就是愛彈琴 第9期
文字撰寫/特約作者 朱怡潔
資料重整/Stell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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